飞鱼

我不怕世界比想象中孤独。

【新兰】沉淀(一)

这一切,是沉淀,不是疏远。

写在开头:本文尝试去写写爱情更为哀伤和无奈的一面,但依然相信他们能通往爱的净土。可能表述得不够好,望谅解。

1.

 “滴”。一声很轻的提示音在机舱里响起,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,大多旅客依然以并不舒适的姿势睡着,发出轻微的闷哼声。唯一的光亮源于几块亮着的屏幕,他们的主人大多戴着耳机,试图用机上提供的并不有趣的电影撑过痛苦的长途飞行。


但这声轻微的声响却挑拨着毛利兰脆弱的神经,她在这趟航班的一开始就尝试入睡,却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。她更努力地闭紧双眼,将一切念头驱逐出大脑,却反而觉得对周围的感知愈来愈清晰,只得放弃对于入睡的挣扎,缓缓睁开眼睛。


机舱里是一片宁静的黑暗,一些细微的光源给予旅客安全感,大多数遮光板紧紧关闭。她缓缓抬起身边的遮光板,外面有一些朦胧的光,像是黎明在与黑夜进行最后的拉扯。


这一过程会很漫长,毛利兰这样想。从美国西海岸飞往日本的飞机,会自东向西越过太平洋,红眼航班的旅客将可能体验有生以来见过最漫长的日出,有人会觉得浪漫,而有人会觉得痛苦。毛利兰不清楚十六岁的自己会怎么想,但对于二十四岁的她,此时显然是后者。


她的婚姻结束了,就在三天前。为他们准备离婚材料的律师曾略带安慰地告诉这对年轻夫妇,如此短暂的婚姻,结束时不会有太久的痛苦。结婚不一定会带来幸福,但离婚一定是为了幸福。但这位颇有经验的律师,显然错估了面前的状况:伴随他们短暂的两年婚姻终结的,还有长达八年的爱情。


没有背叛,没有争吵,所以到底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?毛利兰看着舷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一点点细微的朦胧光亮,她觉得自己这一刻没有感受到痛苦,只有平静。有一些声音在她心中呐喊,但她不想回忆自己如何走到了这一步,这三天来她也极力回避回忆。然而当她把目光收回,重新看向机舱里的乘客时,她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了工藤新一,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眼睛酸涩。


她想起了自己的第一次远洋飞行。万米高空的飞机上发生了案件,自己身边的那个少年神采奕奕的样子在眼前挥之不去。她记得自己在后来的飞行中再没有安然睡去,但那时的毛利兰并不觉得长途飞行难以忍受,相反,看着身边熟睡的工藤新一,她竟感受到了安心。


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回忆对工藤新一的爱情的开端时,毛利兰决定就此打住。她深吸一口气,拿出纸巾轻按有些湿润的眼眶。她有点认输了,自己没有想象中平静,但她又有一点点的胜利感:她从少女时代就认定,自己并不是会因为失去爱情而崩溃大哭的人,此刻的她至少自我印证了。


这时的舷窗外,可以看见远方有一束曙光,毛利兰想象着在飞机下方的某个岛屿,那里的人们正在迎接清晨,朝霞映在海面上波动,她重新闭上了双眼。


2.

“滴、滴”。是咖啡机的提示音,表示已可以进行使用。这种声响总是能让人联想起咖啡浓郁的香气。这是纽约高层公寓里的下午一点半。


屋子的采光很好,配上明媚的阳光,这看上去该是个美丽的下午。公寓里很整洁,至少大多是东西井井有条,最难的打理的开放式书架也并没有积灰的死角。唯一稍显混乱的地方,可能是餐桌,上面的一小块区域摊开着各种资料与笔记本电脑,看得出它们的主人正在投入工作,或者说,正在努力尝试投入工作,至少工藤新一已经在这个餐椅上尝试了半个小时了。


咖啡机的提示音把他从餐椅上解脱出来,像是突然有了一个借口一般,他拿起马克杯迅速起身,走向放置着咖啡机的餐边柜。接完一杯美式后的工藤新一,开始审视这里的一切。


紧挨着咖啡机,放着一盒方糖和一罐枫糖浆,再旁边放置着一盒大包装的常温豆奶,再旁边则是一束鲜花,放在擦得光亮的花瓶里。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:这一切都有保质期。工藤新一爱喝美式,而毛利兰则习惯往咖啡中加入一点豆奶和一泵枫糖浆。她离开了,剩下的豆奶和糖或许再也不会被消耗了。此刻理智的做法应当是将它们及时扔进垃圾桶,但工藤新一并不决定理智。他想等到至少这束花蔫了再说,而到那时,重新整理餐边柜就变得必要:花瓶该收起来了,打理花束的人不会再回来了。


这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?工藤新一凝望着窗外的街道,尝试去复盘他残破的婚姻:他一结束案件的工作总是飞奔回她身边;他用心挑选每个生日与纪念日礼物;他从不挑剔她准备的饭菜与衣物——听起来很像个模范丈夫,对吧?


但事实上,他内心始终觉得对毛利兰有所亏欠。他们一起在美国读完了大学,而他大学快毕业时,受到FBI邀请,参与一些重大案件的办理,工作的期限暂定为五年。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毕业后一起返回日本,因为毛利兰已经收到了很不错的工作要约,而他在日本的声名也足以支撑他开拓自己侦探的事业。


可当他面对FBI的邀请时,侦探对于未知的探索欲让他陷入了纠结。或许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渴望,毛利兰选择放弃了自己的那一份。在这套纽约的公寓里,永远洋溢着清甜的鲜花香气,刚被烘干的衣物香气,还有诱人的饭菜香气。工藤新一并非不知感恩的人,他看着他完美的家,内心是深深的亏欠,所以他决心弥补。


“再过两年我们就可以回日本了,想找什么样的工作现在可以研究一下了。”他的语气很轻松,那是在一个月前的某个晚餐时间,他用来打破两人之间沉默的一句话。他记得毛利兰没有回应,或许那时的她已经决定要结束这一切,只是他选择了忽视种种预兆。


楼下的街道上,车拥堵了起来。急躁的车主按着喇叭,他们被前车挡去了一切视野,所以看不见侧窗外,这是一个多么阳光明媚的完美下午。工藤新一仍然没有想明白自己婚姻失败的真正原因,他转身走回餐桌,看了眼时钟,飞机距离抵达日本还有三四个小时的飞行,再抬头,他看见这个房间里一片完美的落寞。


3.

两周以前。


“兰,这个咖喱牛肉炖得很好吃。”


“是吗?我乘了公交,去到亚洲超市买到的日式咖喱,旁边这家只卖印度的。”


“很不容易啊,兰。”工藤新一好不容易开启了聊天,这时却又想不到新的话题了。他偷偷瞄毛利兰,她并没有在吃东西,可能是因为他回来时已是晚上十点半,她早已吃过晚餐。她只是安静地坐在对面,手边放着一杯热茶,看着他慢慢吃。桌上有炖好的咖喱牛肉和一盘新鲜的色拉,主食是米饭,还有味增汤。


“味增也是我今天在亚超新买的。”


“和日本的味道一模一样啊。”


又是一段沉默,他们对坐着,直到工藤新一吃完最后一口米饭,他抬起头,对上毛利兰沉静的双眼,她似乎有心事,但他不知如何询问,或者是,他更担心的是她说出口后他无法回应。


工藤新一想起身把碗放进洗碗机,但下一秒就被毛利兰制止了:“不用,你先别去。新一,你累吗?”


“我不累,今天只是正常的案件讨论而已。把盘子扔进洗碗机这种活我还是能做的。”但其实,工藤新一今天忙到自己的头都有点隐隐作痛了。


“不是,我是想说…”毛利兰停顿了一下,但还是说出了口:“我们的关系,你累吗?”


工藤新一怔住了,但他很快笑了一下:“怎么会,我同事都说我是个幸运的混蛋,和全世界最完美的女人结婚了。你知道吗,他们结束工作后一般都只能买个汉堡,或回去微波炉加热冰箱里的速食披萨。看看我的晚餐——”


“我们已经没什么话可以讲了,除了餐桌上的饭菜。”


“你高中的时候说我臭屁又自恋,总是喋喋不休地讲案子和福尔摩斯…我不想再烦你啊…”


毛利兰不忍再看这他的眼睛,她低下了头,看这手中的马克杯,里面的茶早已不在冒出阵阵热气:“可是我觉得很累了。”她像是在喃喃自语,“我很努力地想跟上你的步伐,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了。我能付出的是这个屋子里的一切,我做到了极限,但似乎用力错了方向。”她开始用手指在马克杯的边缘缓缓滑动,最后停在了一点,“新一,我想分开了。”


“我不同意。”工藤新一几乎是本能地直接反驳,“我不能视而不见我们之间的问题,但找不到话讲不该是我们分开的理由。我依然是爱你的,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被解决的。下个月这个案子有很大希望结束,我可以带你去短期度假。只要能坚持到两年后回日本,回到熟悉的环境后我们补办婚礼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他的声音听上去至少是冷静的。


“新一,我们的问题不是这个国家导致的,我们起初在大学时是很好的。或许回国只是一个虚假的幻想,想象我们之间的困难会一瞬间消失…但是新一,你知道它们不会轻易消失的。”


工藤新一没在反驳下去,一段寂静之后,他终于叹了声气: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?”它是一句问句,却更像一种陈述。


“新一,你是多么聪明的人。”毛利兰很轻地露出了一个微笑,她离开餐桌向房间的方向走去,“你也快点洗漱休息吧。”


4.

工藤新一花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在浴室里,通常他会用这个时间来思考工作中的疑难,可现在他脑海里只有餐桌上的对话。


或许他应该极力挽回,但他不知道挽回后如何避免两人重新走到这一步;或许他该提出双方作出最后的努力,但他也不知两人该如何付出。往昔的一幕幕如此美好,他记得大学的冬日里两人挤在咖啡店的一个卡座里赶着作业,他焦躁地挠着头时毛利兰的吻落在他脸庞;他记得夏天两人拿着冰汽水去看橄榄球比赛,在大片情绪激动的球迷中两人茫然地相视一笑;他记得春天里两人去公园野餐庆祝生日,结果被树上跃下的松鼠毁掉了他用心保护一路的蛋糕,他又愤怒又惊慌失措的样子把毛利兰逗笑了,他看着她的笑容一时间都忘了自己为什么在生气……他们在这个国家也有很多回忆,那些甜蜜时刻大多发生在大学时代与刚刚结婚时。似乎在婚后不到一年的时间,两人就陷入了无言以对的沉默之中。


工藤新一拿起架子上的浴巾,它蓬松柔软、折叠规整,他很随意地擦了擦,穿上睡衣,透过雾气看向镜子中的自己。他曾认为爱情已是棘手难题,却不曾想到婚姻的复杂性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:两个相爱的人付出各种努力,心却离得越来越远,何其无奈。


浴室门外的卧室里,毛利兰坐在床上,只留下了一盏台灯。今晚,她说出了自己反复犹豫两周后作出的决定,却并不感到解脱。她同样在想两人的过去,她也在想两人原本可能拥有的未来——一番标准的幸福家庭样态。


有人说爱可以克服万难,这话是不错的,毛利兰想。但是爱会随着时间变成其他的东西,比如工藤新一为她的付出感到亏欠与内疚,比如她为不能追上工藤新一的世界而感到尴尬与自责。当爱变成负担,它自己就变成了需要克服的东西,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悖论,而他们已经陷入其中了。


浴室的门把手被转动了,工藤新一推门出来,他神色自若地说:“我洗好了。”他钻进被窝,却止住了毛利兰想关灯的动作,“兰,你不困的话,我们再来谈谈吧。”


“新一,那你想聊点什么呢?”毛利兰把被子轻轻往身上扯了扯。


“唔,比如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有了想分开的念头。”


毛利兰想了一下,然后开口:“大概十天前,那天你和我说你要通宵加班,所以我想去办公室给你送一点餐食和毛毯。”她尽力把这一切说的得与正常的闲谈一样轻松,甚至还带一点点轻柔的笑意“我走过会议室时,看见你们正在集体讨论,你说话的样子真的很自信很开心,我觉得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这样的新一了。后来我进茶水间放便当时,看见你们订好了加班吃的快餐。那瞬间我想,你可能并不那么需要我,我只是在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情,而同时,我还用我自以为是的爱把意气风发的你推得愈来愈远。你平时极力夸赞我做的饭菜、整理的用品,不敢拒绝我给你准备的一切东西。可是新一,我真的好想念原来的你。”


工藤新一看见了在台灯的光下,她的眼睛是晶亮的,他感到了真实的哀伤和无力:“兰,我真的不该让你这样认为。今天你问我累不累,或许我应该坦白我的感受。我知道我们两个之间出问题了,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。我每天工作到很晚,拿不出时间来陪伴你。你一直是世界第一好妻子,我却不晓得怎么当个好丈夫让你开心,我觉得有点…挫败。”


“我们都很努力了,新一。”毛利兰看着他的眼睛,“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该分开了,我们都那么努力,却没换来想要的结果。”


迟疑许久,工藤新一最后问了一句:“那我们今晚还能再抱一下吗?”


毛利兰关上台灯,轻轻搂住他的后背,把头靠上他的肩。工藤新一环上她的腰,在漆黑的夜里只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。


婚姻比他们两人想象都得更困难,而这个分离的夜晚却比他们想象中要容易度过得多。




==========

写在第一章的结尾:

今年是我断断续续追新兰的第十个年头了,12年的时候第一次关注了贴吧。十年里除了四年前有时买买周边,没为小情侣作出什么贡献,一直依靠其他太太的产粮生活,想来有些许惭愧。

我回想刚刚喜欢上新兰的日子,还是看着伦敦篇,那种甜甜蜜蜜身边冒着粉色泡泡的少女心情,相信相爱的人会幸福到永远。十年后,虽然自己没什么经历,但也感受到婚姻的困难与不易,可我依然相信爱情是这条路的一盏指明灯。所以想尝试写一个新兰小故事,纪念一下这份理解。

愿我们都能继续相信爱的力量,希望小情侣幸福永远。❤️

(祝我能把这个故事写好吧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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